“人除了大把大把的稿费就不能有别的钱了，人还有在部队的弟弟年年月月不落的寄钱呢，人爱人还首都三四套房呢，你管的着么。” 老师这话不止说给赵青云他们听，也是给在座的各位都听听。
“以为谁都都跟你这眼皮子浅的，没见过那三瓜两枣似的！” 老师缓过点力气了，一点没客气的踹开抱着他大腿的儿子女婿。
赵青云装死，他旁边一起跪着的女人则忍不住了，一点一点挪到林芳面前，
“是我们不对，我们误会了，就当那房子是你的好了，我们以后再也不管那房子不房子的了，小姑娘你行行好，救救我的孩子吧，我也不贪爹娘别的，等小丫病好了，我立即就带着孩子走。”
“我给你磕头了，来世当牛做马的报答你……”
妇人哭的凄惨，声音凄厉。
这是不声不响把话题又绕了回来，而且，林芳侧着身避开妇人的磕头，什么就当那房子是你的好了，不贪爹娘别的，这一副凄苦可怜的模样，不仅不显山漏水的让林芳把罪名彻底落实了，还显得林芳格外的不是人。
林芳简直要气笑了，语气清淡道，“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。”
林芳站直了身体，退开一步朗声道，“你要是求我帮你向老师说情，那怒我无能为力，每个人都是单独的个体，我尊重老师娘娘的任何决定。”
“你要是求我帮忙，”
林芳看着人，态度落落大方，毫不避让，“那请你拿出所有的看病病历，花钱凭证，以及村里开具的贫困凭证。”
“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，我能挣钱不假，有钱不假，可也不是谁找我下个跪抹抹眼泪就随便给了的。”
“你？” 大概女人也没想林芳会这么说，一时间愣住了。
“你这小姑娘咋着么歹徒的心肠，看着人孩子就等着救命，还让人去找这去找那，这不是害人性命么！” 宽胖的妇人跳了出来，指着林芳鼻子一通叫骂，
“怎么着把我们都害死了，你好自己独占我爹娘的钱是不是！”
林芳眼看着宋老师家的小孩招手，抿着
唇轻笑着摇摇头，猛然落下个惊雷，“或者我们等公安同志过来核实一下，情况属实，我也不是不能帮衬一些。”
“还公安同志，你当公安局是你家开的呀……”
妇人嘲讽的话还没说完，赵青云突然站了起来，“你报警了！”
林芳眉眼弯弯的点点头，眼睛转一圈，瞥着某双熟悉的牛皮棉鞋意味深长道，“对啊，有困难找警察，你们上门打人，还入室抢劫，我可不得报警！”
当她站在这半天是听他们瞎掰呢，要不是为了等人警察同志过来，早就轮起扫帚来好嘛。
“啧啧，要是往前推两年，这可是都是要死人的罪呢。” 林芳低着头，声音微不可闻。
“我艹，你个不要脸的贱人，老子今天和你拼了。” 赵青云也不掩饰了，眉眼凶狠，抡着拳头就要往林芳身上砸。
“住手，干嘛呢！” 楼道里，两位警察同志及时赶来。
第98章 放长线
赵青云眼见真的是一身制服的人过来了, 趁着警察还没到近前，脚底一滑，冲着赵小妹他们喊了一声“跑”, 就像老鼠似的一下子蹿到了走廊另一边，接着密集的人群掩护，三拐五拐居然跑了个没影。
其余人见赵青云丢下他们跑了，也慌了，啥都不管了，推开人就开始四处乱窜。
门口聚集了太多的人，几乎连转身的地都没有, 这会儿反倒是帮了赵小妹他们的忙，警察还没进来，他们先趁乱窜进了人群另一边。
趁着人群纷乱，一窝蜂十来岁的半大孩子也悄默声混了进来, 喊爹娘的, 喊爷奶的，抱人，哭喊, 整个过走廊更是乱的不成样子。
人群嘈杂, 有人想伸手帮忙拦人，但架不住赵小妹他们的不管不顾, 又有小孩子夹杂中间, 尖叫，推搡，嗡嗡闹闹, 拦人的，躲藏的, 抱人的，顾忌忒多，束手束脚，就是想伸手也展不开手脚。
两位还在外围的警察同志还担心别出现踩踏事件，站上了一户人家门前的桌上，高呼大喊，紧张的维护着秩序。
趁着师娘老师也伸手帮忙的空隙，林芳扶着几个孩子，带着人往屋里稍微退了两步。
“姐，他们都跑了。” 宋小萝卜压着嗓子神神秘秘道。
小家伙盯着头乱糟糟的头发，挺着小胸膛，一脸骄傲的求表扬。
林芳笑着胡撸了一把对方短短的头发茬，一边注意着外面，一边趁着几个孩子的遮挡，也低着头小声问道，“还有人跟着么？”
大冬天的，这几个小家伙愣是热出了一头汗，看这头顶呼呼的直冒白烟，可见几个小家伙没少跑前跑后，林芳一手扯了门后钉子上的毛巾给几个小家伙大致插了一下。
“大河他们跟着呢。” 宋小萝卜扯开头上的毛巾，小大人似的拍着胸膛，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模样。
林芳暗暗对人竖了个大拇指，“姐姐明请你和小伙伴们吃饭。”
以前林芳老去宋老师家打卡补课，那时候谁家日子过的也不富裕，更何况宋老师家还有几个孩子要养，不好意思总是空手上门，买水果带礼物吧，宋老师他们总拒绝，还和林芳生气。
后来林芳学聪明了，从小孩子下手，总是带一些散装的饼干糖果，当场能分开一人塞一点的小东西，也不掬说一定是给老师家带的，楼里碰到来串门的小孩子也给塞一点，慢慢的，林芳和楼里的小孩子都混熟了，尤其是宋老师家的几个。
“小芳姐～” 一听好吃的，小萝卜头馋的吸溜了一下口水，然后又忍住了，啃啃哧哧，挠着脑袋不好意思一笑，缺口的门牙直漏风， “我爸要是知道我让小芳姐请客，那得拿皮带抽我！”
林芳笑着摇摇头，这小机灵鬼，也不知道宋老师那么端方的性子咋养出这么些个鬼机灵。
“那不告诉宋老师就是。” 林芳小声的凑到人身旁，冲人眨了下眼睛，“打人我们谁都不告诉，赵老师他们我也不说，你们想吃啥，待会列个单子给我，姐明给你们偷偷送去，你们自己去找你们的秘密基地吃去。”
想想也是，这附近街坊邻居都是熟人，带着一窝孩子去吃饭是挺扎眼的，买东西让他们自己分最好。
看小家伙还纠结，林芳脸一版，一本正经的正色道，“答应的事一定得说到做到不是，不然你咋和小伙伴交代，难不成你想让姐姐失信于人！”
威逼利诱，林芳又是哄又是吓，小萝卜头本就摇摇欲坠的天枰越发来回晃荡了。
林芳下巴一扬，再接再厉加了一颗定心丸，“放心，别跟姐姐客气，你姐现在有钱。”
小家伙想了想，狠狠的一点头，转身跳起来招呼小伙伴，“那我去给姐好好盯着他们去。”
林芳笑着他们一溜烟跑走，开始去人群里找寻师娘师娘他们。
林芳原先不是没想着以扰乱治安，寻衅滋事的名头告赵青云他们一状的，可说实话，赵青云他们怕警察查他们，林芳也有点心虚。
她对这年头的法律法规了解的也不是那么透彻，当时自己被压制住挨打，情绪上头了，只知道要震慑住赵小妹他们，狠着劲按着人脑袋磕的那么几下，林芳也不知道按着现行法律会不会有别的隐患，索性让他们走算了。
而且，林芳也想放长线钓大鱼，看一看赵青云身后的人到底是谁，那么处心积虑的来找茬，毕竟那些合同的来路可不是一般人搞得到的。
“让让，都让让！” 等两位警察维持好秩序，安慰好受惊群众，抬头一看，赵青云那一伙人早就跑的没影没踪了。
“你们这干什么呢，谁报的警？” 年长的警察对着乱糟糟的人群询问道。
“警察同志，是我报的警。” 林芳乖乖站了出来。
“呦，又是你呀！” 旁边年轻的小警察笑了。
这不巧了嘛，上次林芳宿舍的事就是他参与处理的，他对这个女学生印象深刻着呢。
“这次是因为啥事啊？” 年轻的小警察语气熟稔。
林芳看了他一眼，居然在警察面前混个脸熟，一时也不知道是哭是笑。
收回思绪，林芳低眉敛目的垂下头，语气淡淡，一副老老实实的诚恳模样，“刚才那群人上门合伙打人，寻衅滋事，闹的太过，这才报了警。”
“就是啊。” 一旁受过牵连的邻居也忍不住吐槽道，“警察同志，你们可得好好管管这群人，三五不时的过来闹一场，又是摔又是喊的，我们好好的日子都过的不安生……”
不管刚才的房子不房子，吃瓜归吃瓜，可殃及到自己利益，那可就忍不了。
也不用林芳多说什么，往日积压下来的愤懑，今日的事情大概经过，一堆人你一句我一句，都清清楚楚复、明明白白的和两位警察同志复述了好几遍。
知道两位警官一听这车轱辘是的来回重复的话术，知道再听不到什么别的了，年长的警官把本子一合，对着看吃瓜群众道，“行了，这事我听明白了，我们也知道情况了，我们回去会反应的，不过，他们这，”
年长的警察示意看了一下赵老师他们，不管怎么说，赵青云和老师都是有血缘关系的，不论老师态度如何，最起码法律意义上还是亲属关系，这上爹娘家里闹事，着吵架声音大了点，也没进别人家摔摔打打，这事挺多也就见到人扭头教育教育，双方调解一下。
而且警察又看了赵老师他们一眼，当事人都没多说什么，警察也就只当是一般的家庭纠纷，记下笔录，要是双方人都在，他们就给调解一下，但赵青云他们现在跑了，也不值当特意派人去抓铺。
主要是这种家庭纠纷他们见多了，他们也是头疼，劝解吧，人在气头上，不依不挠；办严厉了吧，过两天人情绪过了，后悔了，可能又来警察局大吵大闹，现在一方跑了，一方又没说啥，他们也就顺水推舟过去了。
顺势劝解来两句，两位警察同志就开始疏散人群，“大家都回去吧，最近我们会加大对这边片区的监管。”
年长的警察又对着挨挨挤挤的人群告诫道，“还有最近临近年底了，流动人员也多，大家也各自注意周边陌生人，保护自家的财产安全。”
眼看警察同志和街坊邻居都走了，林芳扶着师娘就开始往屋里去，语气担忧，“师娘，您要不要去屋里躺会儿。”
“我没事。” 师娘安抚性的拍拍林芳手背，语气轻慢，“我早知道那群白眼狼啥面目，没事。”
也不知道是安慰林芳，还是劝诫自己，语气坚定，听不出什么明显情绪。
“哎～” 师娘坐下，忍不住长叹一声，“就是又连累老街坊他们了。”
那么多年过去了，自己生的什么孩子啥样子都明白着呢，她和老头子大半辈子素来和善待人，因着赵青云他们没少让左邻右舍跟着遭累，想想她咋就生了这群孽障。
师娘垂着头，情绪不免透出一些失落，她自己心底想得再明白，再清楚不过赵青云他们的为人，恨他们，恼他们，可每次他们来闹一场，心底还是忍不住会难过伤神。
林芳抿着唇，不知道如何劝人，转头打算去求助老师，就看到赵老师正弯着腰默不吭声扶着到了一地瓶瓶罐罐，桌椅板凳。
林芳一顿，就没出声，冷不丁的突然就听到师娘惊慌的声音，“对，你快坐下，我看看你头上的伤。”
师娘突然想起来林芳头上刚还受了伤，赶紧把人按下。
散落的长发被仔细的一点点的扒开，后脑勺偏上的位置，血淋淋的空了指头大小的一块，连头发带头皮一起没了，红红白白，只剩结了浅浅的一层血痂。
师娘看的心一揪，对着一旁收拾屋子扶桌椅的赵老师大喊，“老赵，你快把抽屉那药拿过来。”
一听师娘着急忙慌的喊声，赵老师反应过来，手里的东西也不管了，赶忙去翻箱倒柜。
林芳感觉师娘手都在抖，柔声安慰人道，“没事的，我头发长得快，涂上药长几天头发就出来了。”
“胡说，你这头皮缺一块，谁知道能不能……” 师娘停了嘴，偷偷的抹了把眼泪，恨恨的骂了一句，“这群王八羔子，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他们的。”
一旁的赵老师看着伤口也直皱眉，语气不确认道，“我听老宋说抹生姜能长头发，等明我再好好问问他。”
赵老师不说话还好，师娘心里的火气早就憋了半天了，老师一张口，正好撞人枪口上了。
师娘抓起沙发椅背上的衣服就往人身上砸去，嘴上怒气冲冲骂道，“你不是说人安顿好了，不会再来了么。”
“啊，你看看，这才过去多久，今他们敢上门打人，过两天是不是敢上门杀人了！”
赵老师也是有口难辨，他昨刚收到信弄明白，一边抬着手挡着，一遍解释道，“我也是刚知道，是老大他自己把腿弄瘸了，偷跑回来的。”
原来上次师娘出事后，赵老师特意厚着脸皮托陆伯父他们，就是为了把赵青云他们远远安排走，眼不见心不烦。
可不成想人都弄去边疆建设祖国了，结果，人死活闹着要回来，隔三差五的折腾，然后自己把腿摔断了，这腿都瘸了，总不能还不放人吧。
他这刚收到消息，还没腾出手，又想着这两天他们就要走了，哪知道一连几天没冒头的赵青云他们今又上门闹事。
师娘这会儿可听不进任何解释，只气得想锤人，火冒三丈，“你都知道他们啥德行，你还不早说，你想干啥。”
“还有你说，你那棉鞋怎么回事，你不是说出门着急忘了吗，忘了怎么忘到赵青云脚上了，你说，你给说啊！”
“我那不是忙着赶人没注意么。” 赵老师觉得他快冤死了，当时鸡飞狗跳的，谁有闲工夫注意门口的鞋子衣服啊。
赵老师一边顽强抵抗，一边还想和师娘好好掰扯掰扯，可老师完了，无论平日里多么和蔼慈善的人，一旦真的生了气发了火，那也是理智拦不住情感的。
师娘本就生气暴怒中，哪有耐心和人讲道理，一边追着人骂，一边拿着衣服砸人。
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，反正十次有八次老师都能躲了去，林芳看了看，索性也就没拦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