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肉文屋 > 都市言情 > 洁身自爱 > 第113章
  他却反问她:“你觉得公平的环境是什么?取消对方的参赛资格?”
  高洁未曾想过,一时愕然:“哦不。这用不着。”
  于直说:“高洁,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,只有相对的公平,没有客观的判断,只有主观的判断。”他在后视镜里对着她笑,“你们如果想照着做的话,也可以做一次,做完了再来判断这个事。”
  这还教高洁怎么说才好呢?于直已经切断她所有可以据理力争的条件,就像先前局里切断她所有因失败而怨恨的可能一样。她又被驳得哑口无言,只好保无语状的缄默。
  幸而他们的车已驶进于家大宅,于直将车停好,正待为高洁开门,高洁已经自行下车,下车时,她扶了扶小腹,于直还是没忍住过去托住她的手肘。
  “我没事。”
  但于直没有放开她。
  两人走人大宅,迎面遇上一身旗袍艳妆的金萌。高洁同于家这位长辈照面过几回,她的态度都是淡淡的,维持着高雅主妇疏淡的礼貌,但这回,金萌主动迎了过来,一双美目在高洁的腹部停住并打量起来。
  高洁一手本能地掩住小腹,向金萌微笑招呼:“阿姨您好。”
  金萌笑着点头,先同于直讲话:“唉,你真是,不小心。”又问髙洁,“看肚子快4个月了吧? ”
  不过两句轻描淡写,让髙洁的手盖住小腹,笑容凝结在嘴角。她将背挺了挺起来,继续微笑,让自己坦荡自然。
  她对金萌说:“是啊,多谢您关心。”
  金萌反而不知说什么才好。
  高洁的微笑被于直看个清楚,他的手自然搭到她的肩头,对金萌说:“带她去见奶奶。”
  林雪的卧室是一楼走廊尽头朝南的一间,于直敲了敲门,推开大门。林雪临窗而立,正在书桌前提笔作画,闻声抬首,看到髙洁,叫道:“孩子,你过 来。”又对于直吩咐,“你出去吧。”
  于直望一眼祖母又望一眼高洁,将储物袋放在祖母房内的储物架上。
  “这是什么? ”林雪问。
  高洁答:“给您做的玉饰。”
  林雪对于直说道:“你去吧,我和高洁聊聊。”
  于直为她们关上了门。
  高洁将储物袋里的礼盒拿出来,走到林雪跟前,林雪握着毛笔又写了几笔, 才放下来,高洁凑过来一看:“您笔力好厉害,摹的《莲花鱼乐图》很有风骨。”
  林雪端详着高洁,伸手的肚子:“现在还觉不觉得像八大山人一样,有—肚子冲天难申的怨气了? ”
  高洁看着林雪的荜本中,高高叠起的荷叶张扬开来,疏阔高远,一尾小鱼游弋叶下,悠然直得。她笑着摇摇头。
  林雪说:“肚量跟着你的肚子一起长了。”她收回手,坐到架在书桌后落地窗下的藤椅上,示意高洁坐到她跟前的沙发上,伸手拿过她手中的礼盒,“让我看看是什么。”
  高洁在她打开礼盒后,才介绍道:“给您做了一件镇纸。”
  礼盒内是一方水沫玉雕成的鱼形镇纸,鱼是仿了八大山人画作中的鱼形, 连白眼都活灵活现地刻上。林雪十分欢喜,拿出来即刻摆在了桌面的宣纸上:“你做的东西总是很合我胃口。”
  高洁这时才看见林雪的案前放着几座相架,均是于家诸位的家庭合影。林雪见她目光流连,便拿起其中-架照片:“在三十二年前,于直的妈妈也,这样坐在我面前,我问她,是不是有做一个好母亲的信心。她没有回答我。”她将照片递给高洁。
  这是高洁头一回看到于直的妈妈,照片内的少妇明眸皓齿,梨涡浅笑,美得赏心悦目。她怀里的婴儿和她有一样的唇窝和黝黑的眼仁儿。那是不过丁点大的于直。
  林雪说道:“高洁,我真没想到你去参加了于直他们网站的比赛。你今天能来看奶奶,我很高兴。今天你要来面对几个于家的人,我也有点担心。于家的人,大多性格厉害,有的你也可以当成是势利,你多包涵。”
  高洁只是笑,覆着小腹:“这里的人,都是我孩子的亲属,我会……努力一下,尽量和大家好好相处。”
  林雪长叹一声:“于直的妈妈如果有你一半的定力和勇气,也不至于有最后那样的结局。”
  高洁一黯,若干月前,林雪所讲述的那个于直,是失恃而误入歧途的孤独少年,对于于直母亲的死因,林雪并未多加描述。她望向照片中的美丽少妇,听到林雪缓缓讲道:“我上次没有告诉你,于直的妈妈自杀的时候,于直就睡在她身旁。”
  高洁骇住,林雪又揭露出另一个更为隐秘的于直,她从未靠近、从未了的于直,他惊涛骇浪一样、比她想象中更不堪的过去冲击着她。
  她喃喃地问:“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?”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,她的孩子在密壮成长,她每日每夜欢欣地记录着孩子的成长,期待着他的到来,她无法想象另一个母亲为何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。
  林雪问高洁:“你知道为什么于直的妈妈会这么狠心吗?”她饱经风霜的眼睛望到高洁的眼底,“因为她从来没有爱过于直的爸爸,应该也没有那么爱于直吧。”
  这是高洁从未了解过的,由于直的长辈层层道出,打开惊涛骇浪一样的世界。这位长辈向她所展示、向她所表达的,她不是不明白,其情之切之诚,她不是不感动,然而,碰转折的原因太多。她抚摸着小腹沉默着,孩子让她的心静了下来。她对林雪说:“于奶奶,我会是―个好妈妈,向您保证,请您放心,我爱我的孩子,很爱很爱,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。而且——”她想了想,“我并不怨恨于直,真的,一点儿也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