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肉文屋 > 奇幻玄幻 > 第一氏族 > 第233节
  无论答案是什么,这件事都小不了!
  在场的李彦也脱不了干系。
  李彦的第一个反应是心神巨震,第二个反应是怒火万丈,第三个反应则是心惊肉跳。
  蔡贯在战斗中,无暇准确察觉场外变故,李彦可是在第一时间,就看清了蔡贯遭遇了什么!真正给予蔡贯致命一击的,不是张京那一斧,而是将蔡贯穿心而过的东西!
  那件东西在从蔡贯背后飞出后,李彦看得分明。
  不是什么神兵利器,而是一颗普普通通的小小鹅暖石!
  堂堂汴梁驻军上将,威震中原的显赫人物,竟然是被一颗石头杀了?
  这未免也太过讽刺。
  可这就是事实。
  而能用一颗鹅暖石,就给予一名元神境中期强者致命一击,虽然占了趁其不备、出其不意的便宜,但出手的人至少也有元神境后期的修为实力!
  这乡野之地,怎么会出现一名元神境后期的恐怖存在?
  哪个元神境后期的强者,不是真正的皇朝重臣?
  对方怎么会到这里来?
  对方为何要杀蔡贯?
  对方是什么身份,有什么图谋?
  是蔡贯惹到了什么人,还是对方本身就是针对汴梁府的?
  对方会不会是世家大人物,这是不是世家势力在对付寒门势力?!
  张京这个盗匪今日之所以行为失常,难道不是因为麾下人手大增,野心膨胀看不清世道了,而是因为已经为对方所用?
  霎时间李彦思绪万千,他想得越多,心跳就越是紊乱,感受到的恐惧就越多。
  如果对方是冲着汴梁府、寒门官员来的,那么死得恐怕就不只是蔡贯,他自身今夜也有命丧这个乡村的巨大危险!
  “跑!回汴梁城才安全!”瞬息之间李俨就做出了判断,他丝毫没有拖泥带水,在蔡贯尸体倒下的那一刻,便已转身。
  他的判断不可谓不正确,他的反应不可谓不迅捷。
  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。
  他刚刚转身,一步迈出,第二步就怎么都跨不出去。
  他面前不远处,已经站着一个人。
  杏花村几座庄园的大火依然在燃烧,虽然光线到了此处不再明亮,但也正因如此,对方广袖长袍、负手而立的身影,才显得倍加神秘莫测。
  李彦只觉得手脚一片冰凉,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,能看到的只有绝望。
  他意识到自己的末日到了。
  面前这个修行者,竟然也是元神境后期!
  第二八一章 神与知己
  大齐皇朝的元神境后期修行者是有数的,掰着手指头都能一个一个数过来。
  整个东京汴梁府,就只有两个元神境后期,一文一武,坐镇中枢。
  如今,在这小小的杏花村,李彦就见到了两个这种强者,而且对方明显是敌人,这让李彦怎么能不绝望?
  这一刻,李彦满脑子想的,都是皇帝收世家之权做得太过火,终究是引起了世家的不满与反抗!
  世家大族不好在燕平城太过折腾,就瞅准了东京汴梁这种既非常重要,又不是最致命的地方动手,在可以造成巨大影响,给皇帝一个鲜明、强硬态度的同时,又保留了回旋余地。
  而他跟蔡贯,注定了要成为皇朝上层权力斗争的牺牲品。
  这些年李彦在汴梁府,乃至整个中原大地,都是堪称可以呼风唤雨、为所欲为的存在,至少是这种存在之一,不能不说威风得很。他随便跺一跺脚,数百流民就得脑袋搬家,数千百姓就得流离失所。
  但于整个国家的顶尖力量而言,他也不过跟张京一样,只是蝼蚁罢了。
  现在,到了他被命运捉弄的时候。
  只要没成为天下顶层存在,个人就会有不可忤逆的命运。只有云端上那寥寥几个非凡存在,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,而不必不被他人左右。
  从古至今,真正对人的命运有真实影响力的,从来就不是神灵,而是一怒可以伏尸百万的天子,一策可以左右兴衰的大臣。
  命运的根脚,是力量,是权力。
  这一刻,李彦动也不敢动。
  “李大人,你这是怎么了,张某还没动手,你怎么就发起抖来了?这可不符合李大人你一惯高高在上,睥睨众生的风仪格调。”
  听到张京满含嘲讽而又底气十足的声音,李彦僵硬的转过头,眼见张京提着滴血的大斧一步步向他走来,只觉得浑身血液好似都停止了流动。
  “张......张大当家,有话好好说,且慢动手。”李彦艰难的咽了口唾沫。
  此情此景,张京在他眼中再也不是乡野蝼蚁,可以任由他随意拿捏,在对方靠上了真正的参天大树后,身形就变得十分伟岸,伟岸到足以决定他的生死。
  眼下他才是那只巨人脚下的蚂蚱。
  “你在祸害百姓,逼迫张某,杀我手足的时候,可曾慢过?!”
  李彦不开口还好,他一说话,张京就怒火冲天,两步冲上前,战斧狠狠一挥,重重砸在李彦脑门上。
  饶是有元神境中期的真气护体,李彦遭此重击也是头破血流,当即忍不住惨嚎一声,身体翻倒,重重砸在地上。
  张京却丝毫不觉得满足,一下下提起战斧,一下下砍在李彦身上,每一击都用尽了全力。李彦杀猪般的惨叫此起彼伏,连绵不绝,随着身上血花四溅,他浑身的骨头都在接连断裂。
  到了后来,李彦只能勉强卷缩成一团,尽量护住要害。
  但饶是如此,他身下的血潭也是越积越大,声音也不可避免的愈发微弱。
  在全身近乎没一块好皮,四肢血肉翻卷,露出森森白骨时,终于是要死不活。
  这也就是张京境界低,尤其手中符兵品阶委实不堪,不然李彦早就死了。李彦之所以没被砍成肉泥,也是因为身为官员,相比之于张京很有钱,身上有比战斧品质强很多的上品内甲保护,不然光靠护体真气,他也撑不了这么久。
  整个过程中,李彦连一下反抗都没有。
  周围其它四名元神境初期官吏,看着这一幕皆是遍体生寒,他们倒未必想要救李彦,只是想到自己的下场,一个个禁不住双手发抖。
  可有两个元神境后期在场,黑暗中还有数道元神境中期的修行者气机,他们也跟李彦一样,半点儿都不敢反抗。
  “张大侠......张英雄,李某也是身不由己,你只要不杀我,一切都可以商量......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!”蛆虫一样的李彦有气无力的哀求。
  出够了恶气的张京神清气爽,闻言嗤的一笑,很不负责的道:“李大人跟我求饶没有用。”
  他指了指停在河边的楼船,抱抱拳以示尊敬,“真正掌控你的命运,左右你的生死荣辱的大人物,在那艘船上。只不过,贵人是不是要见你,就不是你我说了能算的。”
  李彦精神一振,连忙转头看向河边。
  彼处,深黯的黑夜中,果然有一艘楼船的轮廓。
  在李彦朦胧模糊的视野中,那艘并不是太大的楼船,就像是参天巨兽,强悍而又诡秘,不可捉摸,不可揣测,不可直视。
  ......
  灯火通明的厅堂里,赵宁闲适的坐在主位上。
  黄远岱在下首的位置上道:“区区一个李彦,虽然官职不低,但在宁哥儿面前不值一提。杀他固然不难,不过若是能让他物尽其用,帮助宁哥儿实现在汴梁城的布局,暂且让他多活几日也无不可。”
  赵宁到汴梁城来,自然有他的目标。
  随着皇帝加强中央集权、加强皇权的过程不断深入,非世家传统根基之地,又被皇帝重点关注的东京汴梁府,寒门官员日益庞大,目前已经稳压世家官员一头。
  权钱不分家,既然寒门官员在这里握有更多权力,那世家大族的各种产业自然就处境不好。
  赵氏不是以家财丰厚著称的世家,产业并未遍布皇朝,核心地域就那么几个,除了基业所在地晋阳,皇朝中枢燕平城附近,其它的两个重要地带,就是汴梁跟扬州。
  扬州是杨氏基业所在,彼处赵氏的产业自然会被照顾得很好,所以眼下就数汴梁城的问题最大,亟待解决。
  赵氏作为皇朝第一世家,本来就是出头的椽子,现今皇帝已经不再对赵氏有所保留,汴梁府的寒门官员,为了压榨世家大族在这里的整体利益,已经拿赵氏产业开了刀。
  加上赵氏在汴梁官场、军队中没有羽翼,这就让汴梁府在对赵氏动手时,愈发没有顾忌。时至今日,赵氏在汴梁城的各个产业,都陷入了经营危机,有难以维持之势。
  赵宁插手漕运建立长河船行,是为了增加财富壮大赵氏实力,但若是赵氏本来的产业都保不住,收益大受影响,那漕运带来的财富也就只能填窟窿,起不到应有作用。
  赵宁到汴梁来,首要任务就是帮助家族产业摆脱困境,并且要让家族产业有所发展。
  跟新建的长河船行在财富之路上“开天辟地”不同,赵氏产业在汴梁原本就有基础,只要解决了近来出现的拦路虎,发展起来便不难,论短期势头还要强过长河船行一些。
  因是之故,赵宁认同黄远岱的建议,微微点头道:“让张京进来。”
  .......
  服用了随身丹药,好歹勉强缓过一口气,可以自己走路的李彦,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跟在张京身后,忐忑不安的来到码头。
  他们没有得到登船的允许,只能在岸边等着,李彦战战兢兢,越等待越不安,末了,实在是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,赔着笑脸小声哀求张京:“张大当家,咱们好歹有些交情,你能不能给贵人说说,给李某一个说话的机会?”
  他很怕自己直接被杀了。
  蔡贯可是就死在他面前。
  张京乜斜他一眼,冷哼道:“别跟我套近乎,我跟你能有什么交情,咱们之间只有仇恨!至于贵人给不给你说话的机会,我无能为力,贵人见不见我,我都没有把握。”
  李彦惊诧道:“张大当家不是已经成为贵人爪牙了?”
  张京笑了一声:“贵人是真正云端上的存在,张某何德何能,可以成为贵人的爪牙?”
  听了这话,李彦心头震惊更甚,有万余手下的张京都入不了对方法眼,那这个贵人的高度实在是可怕。
  如果对方出自世家,绝非普通的世家人物,倘若对方万一是朝廷大寒门员,那想必是皇帝面前的红人,位高权重。
  “难不成,来的是哪个世家家主?亦或是六部尚书这种显赫存在?”李彦不禁如此猜想。
  “张大当家,公子传你进来。”楼船上响起一个声音。
  张京面色一喜,连忙整整衣襟,咳嗽一声,在李彦倾羡而紧张的目光中,大步上了跳板。
  “公子......竟然是个世家公子?不是世家家主?连长老都不是?”眼看张京上了船,李彦回过味来。
  意识到这点,他满头的雾水更浓了,哪个世家的公子排场这么大?胆子这么壮?连他跟蔡贯的性命都不放在眼里?
  张京进了船舱,看到主座后的赵宁,纳头就拜:“多谢公子厚恩,张某无以为报,往后只要公子有所驱使,张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!”
  他这话说得诚恳。
  在跟赵宁碰面之前,他是被官府逼迫得无法忍受,只能不顾后果奋起一搏的河帮首领,虽然号称一方豪杰,实则不过是一介悍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