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小风把药炉放到庙门外,盛了雨水,放入药草,用几块断截的砖头放在火上,燃后把药炉放在上面煎。
药煎好放凉后,在火光下,清风道长脸色微微好转,他用功力压制着内伤的痛苦。高小风把药炉里的药倒在碗上,然后端到师父面前:师父,请喝药。
清风道长接过碗,慈爱无比地望着高小风,说道:你真是我的好徒儿!
清风道长吃完药后,便盘腿打坐,闭目养神以真气疗毒。
清风道长这一打坐,便坐了几个时辰,夜已在窗外黑沉沉如同浓墨一团。枝叶间与瓦上微小的雨声,说明大雨已经变小,却没有停止。
师徒俩面前的火堆火焰已经微弱,高小风已经把庙里面能拿来烧的干柴枯叶都统统拿来烧了,放眼破庙,就差那张破烂的桌案没有拆来烧了。终于,火堆只剩下一团暗红。虽然已经没有火焰,却已把两人身上在黄昏时淋湿的衣服烘干了。
高小风见师父在打坐,自己便靠着佛像睡觉,一日赶路,又为师父操心,他到此时实已困倦,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中,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,深秋时节,晚上越来越凉,他在睡梦中身子蜷得像一只小狗,忽然一阵说话声吵醒了他,他睁开双目时,四下一片漆黑,火堆已经完全灭了,也不知道师父是在打坐还是睡着了。只听见佛像前面有人的说话声,高小风侧耳细听:奶奶的,天这么黑,又下雨,又赶了这么多山路,好不容易遇见一个破庙,又是这么黑不隆咚!倒霉!一个人粗声埋怨道。
好了,你的绰号都叫'黑大王';,怎么还埋怨黑了?一个显得几分文气的声音说道。
呜呜!有一个少女的哭声。
哭什么哭!老子我专干杀人劫财,拐买少女的勾当,你落在我的手里,是你倒霉!
那个绰号黑大王的人大声骂道。
那个少女的哭声被他这么一威吓,立时止息。
这时,庙里亮起了火光,却是那个说话几分文气的人打起火折子,他扯下从梁木上垂下来的布块,放在地下点着,火光中但见他面如冠玉,文质彬彬的样子,一身书生的白衣打扮。而他旁边却是一个脸黑如锅,短须如戟,虎背熊腰的大汉,他手中一把黝黑的大刀手起刀落,劈啪!一声,佛像前那张破烂的桌案,顿时瓦解崩析。黑大汉跟着一阵猛砍,一张桌案便变成了一堆柴木。
破庙里升起了一团跳跃着的火焰,照见地下一个美丽动人的少女,双手被绳子反绑着,她一脸泪痕,惧怕地望着黑大汉和白衣人。
黑大汉把大刀放在旁边,打量着那个美丽的少女,高兴地向白衣人说道:'白秀才';,这次我们可要狠赚一笔了,这小妞水灵灵的,买给'春风楼';的老鸨,呵呵,我们发达了!
地上被绑着的那个美丽的少女,听到这里,心中又惊又怕,急得眼中流下了两行泪水来。
那个叫白秀才的也呵呵地笑了起来,得意洋洋地说道:我'白秀才';白无智,靠的是谋略,干的事能是一般的吗?
那绰号叫黑大王的黑大汉几分讨好地笑道:白秀才说得是,多亏了你的智谋,要不是你书生模样没有人怀疑你,让你把程家村摸了个透,我们怎么能得到一个这么好的小妞呢?
白秀才白无智略带责备的口气,对黑大汉说道:只是你不应该杀了这小妞的父母!
黑大汉粗声大气地说道:无毒不丈夫,斩草要除根。何况你下的蒙汗药,分量也实在太少了,他们竟然还能爬起来拉住我的腿,我只好送他们去见阎王了!
佛像的后面,微光中,高小风听到这两人的无耻勾当,还得意洋洋互相夸耀,当真让少年善良的他心中火起,咬牙切齿,几乎就要冲出去骂他们几句无耻可恶。忽然,一只温厚的手掌按在他的肩膀上。高小风抬起头,微光中,他看见师父不知几时打开了眼睛。原来,清风道长已平服了毒发,然后睡着了,和高小风一样也是被白秀才白无智和黑大王黑无心的说话声吵醒了。
清风道长用极细的声音对他说道:孩子,不要乱来!师父现在十分虚弱,只能在他们睡着了,再对付他们。
高小风点点头,心想:好在师父及时制止了自己的冲动,不然不但害了自己,救不了那可怜的少女,而且还会害了身上有伤的师父,那可后悔不及了。
白无智和黑无心只管在前面说得兴高采烈,不时发出得意洋洋的笑声。随着夜越来越深,两人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无精打采,最后呵欠连连,显然睡意爬上了两人的眼皮。
这时,白无智向黑无心说道:你把这小妞,再绑结实些!免得她趁我们睡着后逃跑了!
黑无心赞同地说道:对、对、对!绑结实些,煮熟的鸭子可别飞了!说完,他从怀中取出一团绳子,走近少女,少女恐惧的目光看着他,黑无心用绳子把少女来个五花大绑,少女想逃比登天还难!
黑无心和白无智在火堆旁,各枕了两根还没有烧掉的桌脚,便呼呼入睡,十足的强盗山莽。
清风道长听两人打起老高的鼾声后,才抽出背上的流云剑,和高小风蹑手蹑脚从佛像后走出,火光中,但见黑、白两人睡得如同两头死猪,鼾声打得价天响。而那个少女却毫无睡意,眼中泪光闪闪,想起父母被眼前两个恶人所杀,而自己也将被卖入烟花之场,小小的心灵,只觉一夜间尽是辛酸,不胜悲伤,只觉人生渺茫,命运凄惨。忽然间,她见一老一少从佛像后走出,不由惊讶得睁大了眼睛。
高小风急忙向她摆着手,示意她不要声张。少女才知道这一老一少是来救自己的,顿向高小风点了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