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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那或许是万顷林木间,比较平凡的一棵,但冯悦山就是喜欢,他想让对方于自己脚下的土地内扎根,守护着那些破烂结痂的枝叶,重新焕发生命力。
  这对冯悦山而言,是一件很酷且充满期待的事情,单是随便一想,就能让他的一颗心变得飘飘然。
  这种感觉像是冯悦山在血气方刚的年纪,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,哪怕被拒绝后的挫败,都带着种披荆斩棘后的痛快,他就是如此直白地喜欢着陈木。
  那就是他的树,冯悦山心想。
  嘀嘀嘀——
  冯悦山按响喇叭,陈木似有所感,朝这边精准看来。
  冯悦山冲他扬眉笑了笑。
  陈木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,又赶忙止住,四下看了看,然后手背朝外,冲冯悦山轻挥两下。
  冯悦山摇摇头。
  冯少指了指星开大楼,又非常有力地指了指脚下的地方,意思是你不来,我就不走,一会儿让星开其他人看到了,我可不管。
  熟悉的酸涩攀上心扉,陈木不懂明明冯悦山都已经放弃了,怎么又信心百倍地来了。
  身后响起喧哗声,短短的一瞬间,陈木心绪翻滚,那些被自己刻入骨血的警告,规矩,所产生的束缚越来越弱,最后真正落入心底的,是冯悦山肆意含笑的模样。
  那般骄傲金贵的一个人。
  陈木的脚步终于动了。
  第一下很僵硬,好似腰背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拖拽着,可陈木的身形越来越快,越来越稳,最后走到冯悦山车边,拉开副驾的门,坐上去关门一气呵成。
  冯悦山嘴角疯狂上扬。
  “你没吃饭吧?我请你吃饭。”冯悦山说完不等陈木回话,一脚油门冲了出去。
  “你怎么……”陈木想板着脸来两句,却听到冯悦山正轻轻哼着小调。
  他突然就不想说了。
  “中餐还是西餐?”冯悦山问。
  陈木轻轻叹气:“我都行,随你。”
  一切都在脱轨,陈木能清楚感觉到,他都上来了,再说划清界限的话,那是假清高。
  冯悦山带陈木去了朋友开的中餐厅,环境很好,不用担心隐私问题。
  “墨镜摘了吧。”冯悦山坐下后说。
  陈木依言摘下墨镜,嗓音轻轻的:“找我什么事?”
  “你不戴墨镜好看。”冯悦山牛头不对马嘴地来了句。
  陈木指尖好似被狠狠烫了一下。
  说不过,从小闯祸不断,要求不断的小少爷,嘴巴甜的不是一般,只是这些年能让他如此对待的人少之又少,于是只剩下桀骜不驯。
  冯悦山像是没注意到陈木僵住的神情,自顾自说:“你不讲了吗?恋爱不成也是朋友,朋友间吃顿饭,不用非得有什么事情吧?”
  那明明是……
  陈木嘴唇嚅动,却没说话。
  那明明是给彼此留有体面的客套话,按照冯悦山的脾性,不成就是陌路。
  冯悦山没让服务员插手,亲自烫好碗筷杯子,摆放在陈木面前。
  陈木宁可他不给自己好脸,此刻的滋味,让陈木觉得好似踩在钢丝绳上。
  饭菜上桌,陈木吃的食不知味,他总担心冯悦山会突然石破天惊地来句什么,在他越发敏锐的神经上蹦迪。
  但意外的,冯悦山话很少。
  一顿饭吃得相安无事。
  结完账从餐厅出来,天都黑了。
  夜风夹杂着些许水汽,空气闷闷的,似乎要下雨。
  这家餐厅不在高楼大厦中,坐落于一片别墅区周围,平地起建,门口两侧栽满了长竹,此刻竹叶轻声飒飒,冯悦山转头看向陈木,“刚才不说话,是为了能让你吃一顿好饭。”
  陈木:“……”
  “陈木。”冯悦山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含着温度:“我们在一起吧?”
  虽然早有预料,但心脏还是快速抽搐了一下,似乎跟从前不一样。
  陈木攥紧掌心,强压下慌乱:“冯少,你不要这样……”
  “我就要这样。”冯悦山打断,他难得对陈木展现出强势。
  从前每一次冯悦山表白,或漫不经心或神色认真,都卡在一个不惊到陈木的“度”,但此刻,冯悦山一步越界,沉甸甸的阴影就落在了陈木身上。
  第230章 山木(七)
  冯悦山觉得,继续“温柔”下去不行。
  他将陈木逼至角落,再不猛攻,等待他俩的就都是死胡同。
  “陈木,你拒绝了我三十二次。”冯悦山嗓音发沉:“我一直没问你,为什么?打住,你别跟我讲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,你就实实在在给我来一句,真不行,我放弃。”
  陈木眼底闪过茫然,实实在在的?身份差距,地位差距,全部实实在在啊。
  “你喜欢我吗?”冯悦山突然来了句。
  陈木稍稍瞪大眼睛,比起拒绝的理由,一句“不喜欢”好似成了压在灵魂上的重量,唇齿都被封住。
  陈木眼睁睁看着冯悦山瞳孔中一点点迸发出光彩。
  而比起冯悦山的高兴,陈木心中溢出些许类似于绝望的情绪来。
  “冯少。”陈木哑声。
  冯悦山有种风声都被定住的错觉,他屏息凝神:“你说。”
  “你记不记得,有次在华金盛酒店,你陪你父亲跟合作商见面。”陈木嗓音透出些疲惫。